凌清 潜水鲨鱼
半年前,凌清第一次见到陈倓,在客户安排的香港某中餐厅包间里。
彼时项目尚未完全成形,但私底下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下一步的计划,拥有多个产业的实业老板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,穿着朴素,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在进场前一起吃顿晚饭。
那顿饭来的人并不多,律所,事务所,投行的项目负责人,还有老板的一众亲戚兼合伙人,老刘揽来的项目,后来知道老板和自己是同乡,一桌上他掌控着话题,倒是给其他人省下应酬的功夫。
凌清和她的大老板因为临时会议,来迟了些,进入包厢时大家都已经就坐,熟谙酒桌规则的上司带着她一起自罚几杯,谦恭地为自己的迟到找借口。
在进包厢扫视的那一眼里,凌清就看见他了。
那天她从凌晨六点开始忙碌,精疲力竭到有些狼狈,于是不自觉地扯了扯裙子,祝酒时拨弄几下头发,确保自己的形象没有露出什么倦怠的破绽。
陈倓坐在她的斜对面,一身很简单的黑西装,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简洁的黑和白,似乎没有投入任何花哨的巧思,除了袖口处过分闪耀的钻石cufflks,虽然略显招摇,但…好品味。
她日常工作人情往来极多,在国外的那些年对白人的衣着文化了解地清楚,回国后反倒很少见年轻男士花心思在这种小物件上,更别提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们。她是个在时尚衣装上肯花大价钱的人,一眼就看得出是哪个品牌的款式,她放下酒杯时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。
社交的环节例行公事,交换名片时,凌清得以光明正大地打量面前的人,她的行业,帅哥并不少,只是花孔雀太多,自视过高反而显得没品,面前的男人,沉稳,平静,虽然不过多地参与饭桌上的应酬,但总能在合适的时候得体地引导话题,让人不自觉地被他主导。
陈倓不傻,凌清打量他的目光过于直接,本是有些心情不畅快的,他对这种太过美艳的女人没太大兴趣,太张扬会很吵,他不喜欢,只不过,在接到凌清的名片时,还是不由得扬了扬眉。
年轻有为。看来不止是漂亮这么简单。
陈倓长指轻敲在桌上的名片,毫不避讳地看向凌清,放在她身后的包不知道要配多少货才能拿到。
由于凌清将会直接负责这个项目,大老板花了些心思介绍他的这位得力干将。
美国留学,华尔街干了五年,三年前transfer到香港一家bulbracket。看来让她做这个项目,算是屈尊了。
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,但对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感兴趣。
新年后,团队正式进场,项目开始前期尽调。他和凌清的交流互动多起来,先入为主的以貌取人逐步瓦解,凌清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,她做事干练,决策准确,能让繁琐的流程大大简化,节省更多时间。
工作上一来一回,两人也渐渐熟识了起来,凌清只比他小一岁,没什么前后辈之分,工作之余两人相处相对更松快。
有几次去香港出差,两班人马加班到深夜,凌清邀约他去中环喝两杯,杯酒下肚,人总是更容易坦诚,零零散散地,陈倓拼出来凌清过去的三十几年。
高中时随爸爸妈妈移民新加坡,父母都是金融行业,因此她顺理成章地去了美国念金融,勤奋的学生时代,再加上聪慧的头脑,硕士毕业后顺利进入华尔街,这不是一个女性友好的行业,可以想见那十年她花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,才走到今天的位置。
她坦白过自己几段无疾而终的亲密关系,对方无一不是优秀的高质量男性,只是缘分不到,她也不愿为家庭生活妥协事业,兜兜转转到了如今的岁数。
陈倓通常会在喝酒到中途出去接电话,有一次她打趣地问道是哪个女朋友,他说是女儿。
第一次听见‘女儿’两个字的时候,凌清以为他是在开什么恶趣味的玩笑,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癖好,直到意识到他说的是亲生的女儿,凌清几乎愣了五分钟。
“怎么可能?你才35,你女儿17??”
“很意外?有她的时候我和她妈妈都到法定年龄了。”
“太夸张了…所以,你结婚了?”
凌清并没有期待他这样的男人会是完完全全地单身,只是没想到是已婚已育。
陈倓只是笑着摇摇头。
“说来话长。总之,没结婚。”
在美国的那些年,猎奇的故事凌清见得不少,陈倓的往事具体如何,虽然他没有想要讲出来的意思,但她猜也不会太复杂,她只是很难把这个冷冽的男人和慈爱的父亲联系在一起。
“能给我看看你女儿吗?”
陈倓没拒绝,翻开手机相册给她看,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家居服吃蛋糕,很明显没有注意到他的镜头,眉眼和他极像,只是多几分柔顺,很漂亮的孩子。
“和你长得真像。”
“跟你说了是真女儿。”
陈倓脸上的笑意被酒精蒸腾出来,凌清明白他的意思,为自己之前的猜